心理引言:在催产素被发现一百多年后,它的爱药的地位得到确立,它成为一个潜在的药物开发热点,同时,也不乏吉普赛女巫,要向世人兜售爱药迷方,古老的传说,如今插上了科学的翅膀,不知是否真能给未来的世界添加一分爱?这是科普作家寻正在《恋爱生物学》一文结尾有的疑问,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我们多了一项新的挑战——爱情有了生物学基础,那还是爱情吗?
爱让人向往、充满着神秘,它往往是诗歌、哲学以及社会学的主题,也是社会现实生活中的主线。爱是变幻莫测的,今天山盟海誓,明日形同路人;贵重时万金莫换,轻贱时一文不值。人求富可以经商,求贵可以做官,求知可以穷经,唯有求爱,最是无定规成矩,往往费尽心思而不得其道。所以人类文化传说中,爱药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因为无论是丘比特的箭,还是月下老的线,都是用它浸泡出来的。
早在1992年美国出过一部电影《九号爱药》,其中作为化学家的男主角从吉普赛女巫手中获得了“八号爱药”,据说它可以影响人的声带,产生微小颤动,让异性内耳的纤毛共振,给大脑发送爱情信号,通过改变情绪及内在化学机制让人陷入爱河。男女主角试用之后果然大杀四方,人见人爱,让没有确定性的求爱过程变得多余。八号药效用只有四个小时,而九号药则产生恒久之爱,可以抵消八号药的作用。
这种喜剧式的虚构是对文化的回应,相信即或是大龄男女青年,对爱饥渴无比,也不会真儿个舍了家业,去寻找吉普赛的女巫。处于科学时代的文化青年自然更不会相信这些个虚无飘渺的传说了。然而,科学上的爱药却一点都不亚于俗世中的传说……
科学上的爱药丝毫不亚于俗世的传说
田鼠多不给人留下好的印象,尤其是在你给菜园的地底上都铺上钢丝网防鼠之后。科学的“双鼠记”就要描述平原鼠(学名橙腹田鼠)与山地鼠——
平原鼠是爱情的象征。它们一旦确定关系后,就终生不弃不离,习惯于耳鬓厮磨,相亲相爱,一起筑巢同居,第三者实难插足——婚后的平原鼠回避其它的异性鼠,只跟自己的伴侣交往,而且,如果伴侣死亡,它会守节终生不再嫁娶。
平原鼠的表亲山地鼠就是滥情的典范了。它们一生只相信一夜情,一旦完成交配,就形同陌路,不再有交往。
两种田鼠超过99%的基因相同,却有如此显然不同的爱情观。科学家对它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进一步的研究发现,两只平原鼠相遇后,要做爱一天一夜,产生大量的催产素(Oxytocin)。如果阻止平原鼠在做爱过程中释放催产素,坚持爱情忠贞的平原鼠就变成了山地鼠,对伴侣过夜即忘。
爱搞恶作剧的科学家又让平原鼠想做爱而不得,不过,他们给予它们足量的催产素。然后平原鼠也从此相亲相爱,跟有过性生活的伴侣没有两样。也就是说,催产素的作用强大到可以让平原鼠维持柏拉图式的爱情。
科学家又转向了山地鼠,也给它们注入了催产素,结果山地鼠仍然一如既往地坚持一夜情,后来科学家发现山地鼠的大脑相应区域缺乏对应的受体。
催产素就是科学家的爱药,或者爱之激素
同田鼠一样,其它哺乳动物都会在性活动高潮时释放催产素,从而导致子宫收缩及乳汁排放。催产素并不只有女性才有,男性在性活动时同样会释放它。1961年法国学者德伯克尔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他把公羊跟处于哺乳期的母羊的血管相连,然后刺激公羊的生殖器,结果发现母羊乳腺内压显著增高,表明公羊在性活动时也释放催产素,对比刺激母羊的生殖器,公羊释放的催产素要高出一倍。
处于热恋状态的人,可能催产素水平更高。催产素不仅仅是性爱生殖的关键激素,它的受体除了在生殖器官分布外,还分布于大脑内,是产生幸福感的关键激素之一,这是为什么哺乳有防治产后抑郁的原因:母爱可以防止抑郁。在母羊分娩后,如果使用催产素拮抗剂取消它的作用,母羊就不会产生母爱行动,而相反,给雌童羊颅内注入催产素,可以让它对小羊羔产生母性行为。
催产素的作用并不局限于两性相爱与母爱,在1997年瑞典科学家报道,给一只老鼠注射了催产素,结果把一笼子处于恐慌状态的老鼠给安静下来了。在2005年,瑞士学者用苏黎世大学的学生做实验,发现给予学生鼻腔喷催产素后,他们在风险投资实验中更愿意相信陌生人。因此,这年头骂人冷血,可以用科学术语,“此人催产素分泌不足”。足量的催产素促进友谊,荷兰学者在瑞士研究上更进一步证明,荷兰大学生在使用催产素喷雾之后,甚至愿意更多地为团队撒谎,而仅是自己受益时,并不更多地撒谎。
在催产素被发现一百多年后,它的爱药、爱素的地位得到确立,它成为一个潜在的药物开发热点,同时,也不乏吉普赛女巫,要向世人兜售爱药迷方,古老的传说,如今插上了科学的翅膀,不知是否真能给未来的世界添加一分爱?这是科普作家寻正在《恋爱生物学》一文结尾有的疑问,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我们多了一项新的挑战——爱情有了生物学基础,那还是爱情吗?
至此,生物学家的工作可以暂告一段落,下面的工作该由心理学家接手了。
人们需要象征性生活——急切地需要
荣格曾经和普韦布洛印第安人一个部落的祭师进行过交谈,他告诉了荣格一些非常令人感兴趣的东西。“是的,我们是一个小部落,而那些美国人,他们想干涉我们的信仰。他们不应该这样做,”他说道,“因为我们是圣父的儿子,太阳之子。他走到那里了”(把太阳指给荣格看)——“他是我们的圣父。我们必须每天帮助他升出地平线并游走于天空。我们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美国,为了全世界。但是如果美国人利用他们的传教士干涉了我们的信仰,那么他们将面临灾难。圣父太阳将会十年都不再升起,因为我们不能再帮助他了。”
现在,你或许会说,那不过是一种轻微的精神失常。一点也不是!这些人没有问题。他们有他们的日常生活,象征性的生活。他们早上起床时怀着伟大而神圣的责任感:他们是太阳的儿子,圣父之子;并且他们每天的责任便是帮助圣父升出地平线——不是只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了全世界。你应该领会:他们有一种天赋的、被实现的自豪感。
听到这样的故事,我感触颇深,现在看看心理工作室来来去去的那些人:“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某些东西。他们一直充满了不安,一直寻找某些东西。他们在寻找什么呢?没有什么值得去寻找的!”这完全正确。你能看到那些奔波的过客,他们一直在寻找某些东西,一直徒劳地怀着找到某些东西的希望。在很多次旅行中,我也发现了那些来回奔波的人们——乐此不疲。仅仅就是奔波着、奔波着,寻找着、寻找着。
在中非荣格就遇到过一位妇人,她独自一人在一辆从开普敦出发的汽车里,想要到开罗去。“为了什么呢?”荣格问道,“你那样做是为了什么呢?”然而当荣格看到她的眼睛时,荣格被震惊了——那是一双被搜寻的、困兽的眼睛——寻找着,寻找着,一直怀着寻得某物的希望。荣格说:“你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什么呢?你在等待什么呢?你在追求什么呢?”她几乎被掌控了,被追逐在她周围的众多魔鬼掌控了。那么,为什么她被掌控呢?荣格解释,因为她没有过一种有意义的生活。她的生活完全是无聊琐碎的,完全是贫乏无意义的。如果她今天被杀戮,那么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任何东西逝去——因为她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她能说,“我是月亮的女儿。每天晚上我必须帮助月亮,我的圣母,升出地平线”——啊,这就非常好了!这样她就活着,并且是为了全人类而活着;这样她的生活就有意义了,并且在整个连续性上讲得通了。
当人们感到自己过着象征性生活时,当人们感到自己是神圣戏剧中的演员时,他们得到了平静。这赋予了人生唯一的价值;其他一切都是平凡的,你都不必理会。同那样一种东西相比,即同你的有意义的生活相比,事业、财富、地位、繁衍都是虚幻。
在爱情的象征性存在中,我们是了不起的人物
由于我们孑然一身、心无信仰,所以当谈到象征性生活的时候,其中很多人都持有这样的立场:它跟自己扯不上关系,聪明人都不再信那玩意儿了。我确信,我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因为我们这代高智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经过彻底的社会化后变成了象征性生活之外的世俗之人,就像我们的先辈在我们这个年纪经过社会化后变得笃信宗教、虔诚敬神,过起了象征性生活一样。
现在,我们没有象征性生活,但我们都急切地需要它。只有象征性生活能表达灵魂的需要——灵魂的日常需要,请记住吧!并且因为我们没有了这样的东西,我们就永远无法摆脱那种折磨——那种糟糕的、无止境的、平凡的生活。在这种生活中,我们是“微不足道”的。
生活太理性了,没有了象征性存在,一切都是平凡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那么这就是我们患神经症的原因了。我们只不过是厌烦这一切,厌烦这种平凡的生活,并因此想要感觉。我们甚至想要世界末日,想要外星人,想要金融危机,或者来一场战争也是好的。当有一场战争时,我们会感到高兴,我们会说:“感谢上苍,现在某些东西将要发生了——某些比我们自己强大的东西就要发生了。”
除了战争,还有别的出路么?2007年9月号的意大利《风尚》杂志发表了一组由摄影师 Steven Meisel 拍摄的照片,叫《Make Love Not War》。是呢,爱情早已是种象征性生活,我们急切地需要它。君不知,爱情存在的意义早已突破了生物学的限制,这一如生命存在的意义早已突破了吃穿住行。
宗教已经去得太远了,如果连爱情我们也抓不住,那就不怪我们会得神经症了。在爱情这种象征性存在中,我们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们实现着我们的角色——在生活的神圣戏剧中担当一名演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