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汉字原型心理效应
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通过对汉字的起源和汉字内在结构的分析,论述了汉字与原型的关系。若是在汉字中包含着潜在的心理原型的意义,那么这种心理原型就应该能够在人们认知或感知汉字的时候,或者是在学习汉字的过程中产生其影响,表现其作用。而我们也就应该能够通过适当的研究手段,来重现和揭示这种汉字原型的作用和效应。于是,我们曾就“汉字直观心理效应”、“汉字会意心理效应”,以及“汉字原型教学效应”等进行了实验研究,并且得到了支持性的结论。
1,汉字直观心理效应
直观与形象是汉字的鲜明特点,也是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重要特征。我们的古人在造汉字的“形”之前,已是先凭借其直接的观察来把握一些事物的特征及其规律。在前面讨论汉字结构的原型意义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析了象形汉字如“象”、“羊”、“牛”等汉字对所象形对象特征的抽象与概括;并且在讨论汉字起源的原型意义的时候,也将分析“春”、“秋”和“愁”等汉字意象中的深刻心理内容。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对汉字的这种形象直观性作进一步的分析。比如,人们通过太阳(日)落在丛林或草莽中这样的傍晚景象的直观,来把握“暮”这一时间;通过对于下弦月时日方出而月尚可见这样的清晨景象的直观,来把握“朝”这一时间;因此而铸就了汉字“暮”与“朝”中所包含的原型意义。
我们的研究假设是,即使是不认识所呈现实验汉字的年幼儿童,或者是根本不认识汉字的外国成年人,在面对我们所呈现的实验汉字的时候,在能够想象该实验汉字所表达的意思的前提下,就应该能够将意义正反相对的一组实验汉字分辨出来。比如,象“凹—凸”两字,在我们进行的汉字原型心理效应的实验研究中,曾得到非常显著的结果。即使是不认识这两个汉字的被试,只要其能够了解“凹—凸”所表达的意思,也就能够对汉字“凹—凸”进行辨认。因为汉字“凹—凸”,正是生活中凹凸现象的概括与典型化,具有凹凸的象形和象征意义。
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做进一步的研究假设,不但如“凹—凸”、“上—下”、“大—小”等象事或指事汉字具有这种“察而见义”的效应,即使是一些更为抽象的汉字,如“男—女”、“父—母”、“哭—笑”或“善—恶”等,也能够被本来并不认识这些汉字的被试所辨认。我们的假设仍然是,这些汉字包含了心理原型的意义,当被试对这些汉字所表达的对象进行思维或思考的时候,他们所思维或思考的对象,将能够与这些汉字所概括与表达的图象有一种相互对应的关系。
在我们的实验研究中,无论是年幼儿童被试组还是美国大学生被试组,在不认识实验用的书面汉字本身的情况下,只是根据主试的指导语对实验汉字所表达的对象(字义)进行想象和思考之后,其对于实验汉字辨认的正确率均达到了80%以上,远远高于50%的随机辨认概率。这样一种结果从而验证了我们的研究假设。
我们把这种由实验所表现出来的结果称为“汉字原型直观效应”。根据我们对汉字起源和内在结构的研究,以及对“原型”之心理内涵的分析,当我们古人在造汉字的“形”之前,已是先凭借其直接的观察来把握住了事物的特征及其规律。因而,在汉字的字形和结构中,实际上也包括在汉字的内涵中,便已经包含了一种原型的意义。而这种汉字所包含的原型意义,能够对认识汉字者起到一种潜在的启发作用,能够与认识汉字者的思维产生呼应。进一步说,凝结在汉字字形和汉字结构中的象征对象,不管是象形汉字所表达的事物,还是象事或会意汉字所表达的象征性观念,与认识汉字者对该象征对象的思考,具有内在的协调性和一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