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特(1937)强调了用他的概念“原始的爱”来取代“原始的自恋”。他说,从生命伊始,与他人的令人满意的关系就是至关重要的。当然婴儿是无法区别出自己和外部世界的。但是,巴林特说,这并不是自恋,更准确地说,它是与世界的一种不真实的联系。这种原始的爱自然是完全被动的,而且旨在于与客体融合。这是在孕期和出生后不久母亲与孩子的浑然一体的状态。人类渴望着重获这种“一体”的状态,与周围环境相协调。重新回到这种理想状态的希望是生活中最强的渴望之一。
弗洛伊德和巴林特的区别是很重要的:我们是相信一个人天生与他人连结在一起,还是相信他主要是对自己感兴趣,他去寻求与他人的联系仅仅是因为他为了生存做出的选择?你能想像得到这也会给治疗带来很大的区别。
所以对弗洛伊德的观点的第一个批判点是原始自恋这一概念。
第二个批评是对他理论中暗含的经济原则:每个人所具有的力比多的量都是有限的,要么朝向自体,要么朝向客体。如果自体已被投注太多,就没有精神能量-没有力比多-留给客体了。
如几个作者所指出的,这种假设再也得不到支持了。经验告诉我们,与低自尊的人相比,高自尊的人可以更深地投入到与他人的关系中。显然自恋性的投注和客体投注并没有结合在一起。除此之外,如果一个人和其他人没有或很少有显而易见的关系的话,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在他的幻想中没有起作用。临床经验告诉我们,事实正好相反,自恋性障碍的患者似乎更加依赖于他人。
我们正在谈论的自体究竟是什么呢?它是在超我和本我之间的某种东西,但并不是自我。它遍布所有的场合。它是个人与客体相对的整体。这是主体把自己当作客体的这样一个心理瞬间。所以当某人说,我是一个年轻人,我想要出去跳舞,但有时候我害怕年轻的女子-这是关于自体的一个陈述。
我想要你们注意的第三点是,对弗洛伊德而言,对自体的力比多投注是一种病理现象,他称之为自恋。其他人看它则是相反。他们谈到“自尊感”并认为我们应该把它理解为一种积极现象。今天对精神分析理论家而言,对自体投注这一概念已经不再引人入胜。今天的问题已经不是量的角度,而更是一个质的角度,不是力比多能量的量,而是在“自尊感是好还是坏”这个意义上的情感状态。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取决于真实自体和理想自体-被称为自我理想-之间究竟是相协或是矛盾。这意味着,在我是谁和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之间,我是否能够处理这之间的差距,以及调节自尊感的机制究竟是什么呢?当我感到悲哀和渺小时我能做什么呢?我可以试图去贬低别人,试图强迫别人来赞美我,或者逃进白日梦等。这是自恋障碍者常用的机制。
在对自恋进行阐述的人中,还有两个非常著名的人物,那就是科胡特和康伯格。他们都来自于讲德语的国家,在欧洲被纳粹占领之后,他们不得不逃亡到美国。
阅读科胡特的理论,我们发现自恋是力比多对自体的投注是他对自恋性人格的定义的核心,他说(1971):
“痛苦主要源于没有能力在心理上调节自尊并把它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
他采用弗洛伊德备受批评的原始自恋这一概念,并假设了自恋的发展,而这种发展是与驱力并行的。当孩子非常小的时候,它处在原始自恋的平衡期。但是这种理想状态受到母亲的照料的自然限制的破坏,于是孩子不得不通过发展出夸大和表演性自体的意象来补偿那失去了的完美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