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个多月前,张力却走进了向日葵心理咨询中心,他对咨询师胡慎之说,他现在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好像对什么都丧失了兴趣。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看心理医生,“可能,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吧。”
张力出生在四川一个农村,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境贫寒,小学三年级时家里一时凑不起学费令他险些辍学。他不爱学习,从小就立下志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让人们瞧瞧。”因为这个志向,初中毕业后,张力就来到了珠三角打拼。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伙伴,但张力从不和他们联系,他也不回家,因为他的目标是“等我挣到第一个100万后,我再找到他们好好款待一下。”
四年后,年仅21岁的张力如愿以偿地挣到了第一个100万,他“衣锦还乡”,在生日那一天请村里的父老乡亲看了一场美国大片,还摆了村里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盛宴款待每一个愿意来的人,“大约花了几万块吧,以前从没人给我过生日,这是这辈子第一次过生日。”
早已是千万富翁的张力对生活要求很低。住的,是一栋两室的房子;吃的,他不讲究,吃一顿妈妈做的咸菜泡饭就很满足了;穿的,没有一件是名牌;行的,是一辆20多万的轿车。
张力的女朋友小琴也是老乡,小他两岁,自从10年前来广州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张力说,他从未背叛过女友,但她倒是常令他伤心。小琴贪图享受,爱玩,和别的男人发生过性关系,但每次都主动向张力认错,所以张力都原谅了她。
对亲人,对女友,张力好得没得说。唯有对父亲,张力很抵制。他拒绝让父亲来广州,而是让父亲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家里,每个月给他寄500元的生活费,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九牛之一毛”。
成功后的感觉很快乐吗?张力根本感受不到,相反,“事业越来越大,我却越来越小”。他解释说,“小”就是“渺小”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挣这么多钱有什么意思呢?”在这种自我怀疑中,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2002年,强烈的抑郁情绪袭击了张力,他不出门,不和任何人联系。持续一个月后,他的情绪又好转过来。但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抑郁就会复发一次。现在频率越来越频繁,每两三个月就会重复一次。就在看心理医生前不久,他把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星期,不出门,不接电话,不和妈妈说话。
胡医生说,张力是典型的抑郁症,他的情绪全是灰色的,没一点亮色,什么都唤不起他的兴趣。他曾去澳门赌博,想让赌桌上的大起大落考验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结果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赢多少输多少。发现这一点后,张力对赌博也失去了兴趣。
胡医生形容说:“他的镇定、从容与冷漠就仿佛是沙漠,而且是没有一丝风的沙漠。”
②失落:我从没为自己活过
“成功人士最后常发现,”舒俊琳说,“成功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这一点令他们很失落。”
王芳今年40岁,是广州附近某市“呼风唤雨”的人物。她最早做过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上世纪90年代初的时候,她进军暴利的房地产业,聚敛了大量财富,资产早已过亿。
但是,她对舒俊琳说,这种整日花天酒地的生活“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几年前,她就开始想,“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一辈子都是为父母、老公、孩子和员工而活。”
王芳说,她乐意为任何人着想,她的下属总是对她交口称赞,说很难会遇到她这样的老板。她也极力地维持家庭与工作的平衡。但是,这个平衡还是被打破了。两年前,因为受不了太太比自己强,丈夫提出了离婚。离婚后,分了她不少财产的前夫很快找到了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夫人。